Whisper_in_J

简介：仿生人Thor和人类Loki，AU。人类爱上了救他一命的仿生人，而仿生人爱上了他亲手救活的人类……

写作BGM：Shape of my heart

01

下一章出真相

02

Loki连着好几天没跟Thor好好说过话。他就是冷着脸，所有的语句都变成了命令句式。他居高临下，冷眼相待，接过食物就吃，躺下就睡，再也没有缠着Thor，眼巴巴地拉着他的手，要这个大个子给他买个冰淇淋。

 

Thor的中心处理器三十年来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件。Loki没有再赶他，但是好像也不再喜欢他了。他已经快一周没有拉着Loki的手，没有搂着Loki的腰看他靠在他的胸前，没有跟Loki睡在一张床上；虽然他不需要睡眠，但他喜欢躺在床的另一端，看着Loki安静地闭着眼睛，眉目都变得柔和起来。他不知道人类的美恶是如何定义，但他想，在他的世界里，Loki就是最美丽的人类——他看着Loki，就像看见晨曦的微光，湖面的天鹅，风吹过春天的新芽，露水滴过娇艳的玫瑰。

 

可是Loki不喜欢他了。

 

他好几天都只能远远地，目不转睛地看着Loki，蜷缩在房间的角落，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。他看着Loki落寞的表情，就感觉到胸腔的压力指数直线上升，牵扯全身上下的机械筋脉都抽动起来。

 

他不能感受疼痛。但是如果有痛感，那可能就是疼痛的感觉了。

 

他垂头丧气地打开钱包，掏了五块钱出来，和着刚刚在店里拿的冰淇淋一起递给店员Volstagg.

 

“你要买冰淇淋？”Volstagg惊讶地接过，“怎么，你弟弟病好啦？”

 

这是之前Thor来小超市买东西时，和Volstagg闲扯的谎话。他第一次来这里为Loki买食物时，热情的Volstagg就问他是不是街区里新搬来的。后来来得多了，和Volstagg也慢慢熟络起来，Volstagg也曾起了做媒的心思，问过他，你一个人住吗？

 

“我……和我弟弟一起住。”Thor那时眼里分明全是温柔。Volstagg虽然是个大老粗，但也马上误会——或者说是理解了他们的关系。做媒倒是搁下了，但他们之间却越聊越多。Thor不太会编故事，但他又知道他和Loki需要瞒很多事，于是他就老是絮絮叨叨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，Loki今天任性地不吃药啦，Loki昨天晚上做噩梦啦，Loki的脚腕子可细啦。

 

“你不是一直不给他买冰淇淋嘛？”Volstagg悠哉哉地问。

 

Thor支支吾吾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
 

“我惹他生气了。”他最后说。

 

“怪不得你今天垂头丧气的。”Volstagg絮絮叨叨，“谁不闹点情绪呢？一个拥抱就解决啦。”

 

 

一个拥抱。

 

Thor提着一袋子的食物，仿生心脏怦怦直跳，好像突然耗能量就上升了。他进了门，把袋子里的食物好好地分类放进几乎不制冷的冰箱，把袋子折了三折放进抽屉，然后握着冰淇淋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掌的温度调得低一点。他敲了敲门——之前Loki是不让他敲的——然后直接走了进去。

 

Loki靠着墙角，抱着双膝，破旧的被子散散地搭在他的脚背上。他闭着眼，仰着头，好像在聆听窗外的风声。Thor紧张兮兮地靠了过去，踮着脚，放轻了脚步，生怕把Loki吵醒。他把冰淇淋放在床头，一抬头，直直对上了那双松石绿的眼睛。

 

一个面无表情，一个小心翼翼。

 

Thor试图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。

 

Loki就移开了目光。

 

只是机器，只是数据，只是程序。Loki对自己说。他没有看见Thor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。他伸手，拿起Thor推过来的冰淇淋。他也没有看见Thor期待的表情，没有明白为什么冰淇淋没有融化，没有注意到Thor在试探着靠近他。

 

他什么也不知道，他不能知道，所以他假装不知道。

 

“勺子。”他冷冰冰地说。Thor恍然大悟一般，赶忙下楼去给他拿勺子。

 

冒失鬼。哪怕Thor明明是个仿生人，但却老是冒冒失失，粗心大意，好像他天生就没有装上这样的程序。他可以把Loki照顾得无微不至，却经常会开了柜门后不关上，一抬头就撞上去。然后他会不高兴地揉着脑袋，把柜门狠狠关上，像是在对一块木头生气。

 

Loki笑了，然后他又不笑了。他这算什么？和对木头生气有什么区别？他以为Thor是什么？人类？真的会有感情，会有思想，会有生命？

 

Loki攥着手里的冰淇淋。Thor拿着小挖勺三两步跑了进来，递给他，又期待地趴在床沿，等着他吃。Loki沉默地撕开包装，尝了尝，真甜。

 

Thor的中心处理器正迅速运转。一个拥抱，他想，一个拥抱。Volstagg说得对，他完全可以给他一个拥抱。

 

Loki在Thor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吃完了冰淇淋。奶甜奶甜的，他的舌头享受地舔舐了一下小勺，品了一下最后残留的甜味。

 

Thor看得两眼发直。他有一阵子没有被允许这样近距离地呆在Loki身边了。Loki离他那样近，那样鲜活，触手可及；他好像昨天还躺在小巷的血泊里，迷迷糊糊地眯着眼，看着他，像看着希望的微光。Thor只需伸手，就能把这一团因为他而重新燃烧的生命之火拥入怀中。

 

他知道这不像一个仿生人，但他感觉到了疯狂；他疯狂地想拥抱Loki柔软的身躯，抚摸Loki精致的黑发，亲吻他春水一般的嘴唇，舔舐他狡猾的舌头——他的thirium疯狂的冲击着他的心脏，他伸手一把搂过Loki，不容置疑地压制住Loki一瞬间惊慌的反抗，一手托住Loki的后脑，径直吻了上去。他的肌肤温控系统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，他牢牢地把Loki按在怀里，加深了这个吻。

 

这是Thor第一次主动的吻，一个带有侵略性的吻——Loki几乎要窒息了——他迷迷糊糊，似乎已经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。他眯着眼，啊，是Thor。他看清了眼前的人，缺氧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，于是他又放任自己晕乎乎地沉迷下去，闭上眼，任由这个吻变得湿润而滚烫。

 

 

“你给了他拥抱吗？”

 

第二天Thor再去便利店时，Volstagg问。

 

Thor笑了笑，舔了舔嘴唇；他歪腰拿了盒冰淇淋，又拿了盒小布丁，说道：“对。

 

“我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。”

 

 

 

机器，机器。Loki不住地告诉自己。

 

可哪里有这样的机器？

 

Thor不知从哪里学到的招数，他自那之后便会赖着Loki，给他弄点吃的便会索要一个湿漉漉的吻作为回报；每次换药都会紧张兮兮别扭半天，再去掀开Loki的衣服，好像Loki会突然翻脸不让他碰了一样。他还发现只要他真心地朝Loki露出一个笑容，Loki便会红了脸颊，然后恶狠狠地拿光溜溜的脚丫子踹上他的脸，叫他离远点；于是Thor就总是笑得很开心。

 

Loki没见过这样的机器。

 

有时候看着Thor站在一堆食材厨具前，翻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老菜谱，皱着眉头，挠着脑袋，试图给他炖一点肉，Loki也会恍恍惚惚地想，或许这真的是生命呢。

 

于是那个风雨大作的晚上，Loki一个人躺在床上，他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雷雨声，潮湿的空气黏糊糊地粘在他皮肤上，他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坐在角落的Thor。地板上或许又凉又湿，他想着。他明明知道仿生人不会觉得冷，不会觉得潮乎乎的空气黏在身上难受，一晚上呆在角落也不会腰酸背痛。但是他看着Thor抱着双膝坐在黑暗的角落，窗外大雨倾盆，连带着好像也湿漉了Thor的金发；他的仿生人耷拉着脑袋，好像失去了阳光。他突然就不忍心了。

 

然后Thor抬起头，对视了他的眼。那双海蓝色的眼睛，那双第一眼就让他沉溺其罪的眼睛，仍和从前一样深邃而闪亮，像是暗夜中的星辰，即将跌碎在无垠的大地上。Loki的心被猛地一揪。

 

有时候决定人生的，不过是一瞬间的决定。

 

就像那时，Loki闭上眼，终究是无奈地轻声喊着Thor的名字，他说，过来。和我睡一起吧。

 

他听到踢踢踏踏过来的脚步声。他回应了那个略带急迫和热情的吻。

 

 

哪怕很多很多年后，Loki也不知道他的Thor究竟是生命，还是病毒。他安静地靠在躺椅上，裹着墨绿的绒毯，看着对面奔流的山峦，和山顶旁猩红的太阳。他迷迷糊糊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，齐肩的头发已经全都斑白。他想起最初的自己为此辗转难眠，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假寐，却还偷偷注视着那个宛如神祇的仿生人；他为此疏远过Thor，又无法遏制地回到Thor身边。他便问自己，可是那重要吗？

 

他想他爱的不过是Thor罢了。

 

 

只是那时，Loki尚还年轻，而Thor亦不过是一个觉醒不久的新生仿生人。他们还困扰于这个问题，为此纠纠缠缠了个把月。Loki的防线也终于是在Thor越来越亲密的追求中彻底溃败。败便败了吧，Loki蜷缩在Thor坚实的怀抱里，就一个，就他一个，Loki心想，就Thor一个，让我承认，他是有生命的吧。

 

他闭上眼，告诫自己，就他一个。

 

纷纷扰扰的噩梦却蜂拥而至。

 

Loki便总是不想睡觉。晚上他们躺在那张破烂的席梦思上，中间隔着那个填不上的洞，彼此相握。Loki会耍赖让Thor给他讲故事，Thor就会绞尽脑汁地开始编那些有的没的的俗烂故事，但Loki的眼睛却总在黑夜里闪闪亮，像是在听世上最好听的情话。他听得那么认真，仔细地从那些乱七八糟不连贯的剧情里抽茧剥丝，一点一点拼凑起Thor的过去。

 

Thor的故事里永远有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，她会爱着她的儿子，教他哲学，教他文学，教他艺术。可是她笨拙的儿子却学得磕磕绊绊，总是不开窍一般。她会叹口气，羡慕地看着丈夫和儿子对着沙盘争论着军事战术。

 

故事里还会有一个爱人，一个黑发碧眼的美人。他是他的生命之光，他亲手呵护的宝物。他把他的爱人从死亡边缘带了回来，他从未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一个生命在他手中呼吸，心脏在跳动，血液在流淌。他被震撼了，被感动了，他甚至想要落泪。Thor讲起来总会更紧地握住Loki的手，像在倾诉衷肠。他说他从没见过那样美的画面。泥泞污黑的小巷里他的爱人苍白得如同一道光，脸上，身上，到处都是鲜红的流淌的血液；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味道，他松石绿的眼睛里透着迷茫，漂亮得让人窒息。

 

他想他看见了拯救他的天使。

 

Loki极力克制着，才让自己不会颤抖着崩溃掉。

 

我不是天使。他想，我是恶魔。

 

下一章